第(2/3)页 李铮听得真切,胸膛不自觉地又挺高了几分,偷偷瞄着师父。 陈光阳脸上没啥表情,只是微微颔首,算是回应那些投来的目光。 这份自然而然的“瞩目”,就是地位的无声注脚。 摩托车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稍窄的街。 稳稳停在“陈记杂货铺”门口。 那块李铁军手写的木头招牌下,人进人出,比旁边几家铺子热闹不少。 厚厚的玻璃窗上凝着白霜,里面人影晃动,货物堆得满满登登。 陈光阳刚熄火,杂货铺的门就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 李铁军裹着一身寒气冲出来,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惊喜:“光阳叔!您咋亲自来了?这大冷的天,伤还没好利索呢!”他赶紧伸手想扶。 “好的差不多了!” 陈光阳摆摆手,目光扫过铺面,“咋样?没让人把铺子搬空吧?” “哪能啊!”李铁军咧嘴笑,侧身把师徒俩让进屋。 一股混合着煤炉热乎气、新布料味、香皂味和淡淡豆油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。 铺子里果然比上次来时更挤了,靠墙的货架上,印着外文字母的帆布包、颜色扎眼的尼龙袜、摞成小山的硫磺皂。 还有最显眼位置挂着的几条深蓝色喇叭裤和几副蛤蟆镜,吸引着几个小年轻的眼球。 张小凤正麻利地给一个老大娘包硫磺皂。 “姐夫!”张小凤也赶紧打招呼,脸上带着笑。 “嗯,忙着呢。”陈光阳点点头,走到挂喇叭裤的架子前。 伸手摸了摸裤脚的喇叭口,“这玩意儿咋样了?” “有!太有了!”李铁军凑过来,压低声音,带着兴奋。 “刚开始都当西洋景看,后来县剧团那帮小年轻带头买了两条穿上,在街上一晃悠,好家伙,跟捅了马蜂窝似的! 现在隔三差五就断货!孙野这小子,从广城倒腾这玩意儿是真尿性!” 他又指着堆在角落的一摞编织袋:“您上回让带的洗衣粉也试水了,牌子虽然生,但便宜量又足。 那些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婶子大娘可稀罕了!回头得让硫磺皂厂那边加大点产量。” 陈光阳看着铺子里的人气,听着李铁军条理分明的汇报,心里踏实了大半。 他拍了拍李铁军的胳膊:“干得不赖!脑子活,跟孙野配合好。 南边有啥新鲜玩意儿,只要不犯忌讳,觉得能卖,就大胆进!本钱不够说话。” “哎!您放心!”李铁军用力点头,腰杆挺得更直了。 离开杂货铺,摩托车突突着开往城边。 远远就看见货站大院那敞开的大铁门,还有里面停着的四辆蒙着厚重绿色帆布、轮胎比人还高的老毛子大卡车,像几头蛰伏的巨兽。 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司机的吆喝声从院里传出来。 刚到大门口,正蹲在一辆卡车轮胎旁敲敲打打的赵小虎就猛地抬起头,看清来人,蹭地跳起来:“光阳叔!您可算来了!” 他撒丫子就迎了上来,脸上又是激动又有点委屈,“您再不来看看,我都快让那帮孙子气出犄角了!” “咋?车趴窝了?还是有人找茬?”陈光阳眉头一皱,那股子不怒自威的劲儿就上来了。 “车没事儿!采薇姐盯得紧,机油滤芯啥的都按时换,就是……” 赵小虎挠挠头,压低声音,“县运输队那帮红眼病,看咱活儿多,老在背后使绊子! 前儿个咱们车去红星市,回程空车想捎点山货,愣是让路政的卡了半道,非说超载!鸡蛋里挑骨头!” 陈光阳眼神一冷,径直走进大院。 院子地面压得瓷实,满是车辙印和油污。 调度室的小窗户敞着,周采薇正埋头在一堆单据和一张巨大的、画满红蓝线路的地图前,噼里啪啦打着算盘。 她穿着件半旧的蓝布棉袄,小脸冻得微红,眉头微蹙,全神贯注。 “采薇。”陈光阳敲了敲窗框。 周采薇闻声抬头,一见是陈光阳。 清亮的眼睛里瞬间迸出光彩,赶紧放下算盘跑出来:“光阳哥!您伤好了?快进屋暖和暖和!” 陈光阳摆摆手,没进屋,就站在院子里,目光扫过那几台卡车,“账目咋样?车况咋样?小虎说有人使绊子?” 周采薇立刻进入状态,语速清晰利落,小脸一绷:“车况都好,我盯着呢。就是路政那边…最近是有点邪乎,专卡咱的空车。 我打听了一下,是县运输队副队长的小舅子在路政上班,估计是眼红咱抢了他们拉私活的生意。” 陈光阳冷哼一声,声音不大,却让旁边的赵小虎和周采薇都心头一凛:“眼红?眼红就憋着!东风县到红星市这条线,是老子用命趟出来的! 告诉跑车的兄弟,腰杆子给我挺直了!手续齐全,规费交足,天王老子也不能平白无故扣车! 下次再遇上,直接报我陈光阳的名字!让他们有种的,来找我说道说道!” 这番话掷地有声,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底气。 赵小虎听得热血沸腾,使劲点头:“明白了光阳叔!有您这话,兄弟们心里就有谱了!” 周采薇也松了口气,看向陈光阳的目光里更多了几分依赖和安心。 从货站出来,日头已经爬高了点,但寒意不减。 陈光阳拧动油门,直奔县城最热闹的十字街口。 离得老远,就闻到了那股子勾魂夺魄的混合香气…… 炭火炙烤的油脂焦香、骨汤翻滚的醇厚肉香、还有独门蘸料的辛辣辛香! “陈记涮烤”那块大红招牌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扎眼。 这才刚过十一点,门口那口翻滚着奶白色羊骨汤的大铜锅已经热气腾腾。 案板上新卸下来的半扇羊肉还带着鲜润的光泽,几个系着白围裙的小工正麻利地搬着成筐的冻豆腐和洗净的酸菜。 门口居然已经有三五个人在排队跺脚等着了! 陈光阳刚把摩托支在斜对面,店门“哗啦”一声被推开。 王海柱那大嗓门跟炮仗似的炸了出来,人还没见,声先到:“羊肉现切!炭火现烧!屋里暖和…哎哟我操!光阳叔!!” 第(2/3)页